第175章侦查,抓奸,大获成功
轻骑75摩托车在县城的青石板路上颠簸,车灯大亮,灯光在暮色中摇晃。
四月的傍晚,月州县城上空飘起了炊烟,空气中还带着冬日未散的寒意。
下班时间街道上挺热闹,钱进两根烟递上去,轻易便打听到了月州县招待所的所在地。
月州县贫困,招待所修的简单,只是一座灰白色的三层小楼。
门楣上‘月州县招待所’几个红漆字已经有些褪色,门口挂着‘为人民服务’木牌更在风吹日晒下显得斑驳陈旧。
不远处有街道治安所,钱进把摩托车停在了门口,小偷再猖狂也不敢来治安所偷东西。
治安所的看门老头却不想让他们占便宜,他要上来赶人。
钱进亮出治安突击队的红袖章,看门老头见上面有警徽便没有说难听话,只是让他们早去早回。
现在海滨市各个治安所都有治安突击队协助维持社会治安,所以红袖章很管用,足够让同行们行个方便了。
两人先分开躲在巷子里观察招待所人来人往的情况。
得防备跟马德福打个照面。
太阳落山,华灯初上。
招待所里亮起了昏黄的灯光。
期间钱进一直没有看到马德福的身影,他汇合张爱军询问,张爱军冲他摇头。
没有发现。
这样钱进便找了个人少的时候进入了招待所。
大堂里灯光最亮堂,一个扎着两条麻辫的女服务员正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人民文学》。
钱进先前没有发现马德福但发现这个女服务员了,对方脸颊白净,上班期间时不时就照镜子、抹百雀羚,穿的衣服时髦干净、鞋子是能反光的女士黑皮鞋。
从这些特点他能判断出,这是个精致的县城女郎。
但县城女郎手上带的是一块旧手表。
钱进便找到了突破口。
两人进入招待所,鞋底敲打的大理石地面声音清脆。
女服务员抬起头,眼睛一亮:
钱进长得俊朗,穿着也比一般乡下人讲究,一看就不是普通农民。
“同志,住宿”她放下杂志主动问。
钱进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从挎包里掏出一张介绍信:“自店公社供销社的,来县里采购,要一个单间。”
女服务员接过介绍信,仔细检查公章。
钱进再次注意她手腕上戴着的手表,这是一块老旧的津门牌手表,表带已经磨损得发白。
“介绍信没问题,现在二楼满了,一楼有空房,101和105。”她递过登记簿,“登记一下。”
钱进接过钢笔,一边写一边问:“同志您怎么称呼”
“我叫刘芳。”她抿嘴一笑,显然对眼前这个年轻英俊的售货员很有好感。
钱进写完登记信息,跟着刘芳进入105房间。
进去后他关上门,刘芳吓一跳:“你们这是干什么”
钱进从兜里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轻轻推过去:“刘芳同志,这是我托朋友买的一块表,魔都才有的新型女士手表,你看看。”
这是一块白色表盘的女士石英手表,外表镀金,表盘上只有数字和指针,经典简约又有文艺范。
相比当下呆板的手表样式,这块手表新颖的不像话。
超薄表盘贴合手腕,很适合年轻姑娘。
pu材质皮表带柔软又结实,比现在流行的钢表带要更贴近女性的柔美气质。
刘芳的眼睛瞬间亮了,但她不敢收,疑惑的问:“同志您这是”
钱进将盒子塞进她手里。
这让刘芳误会了,低声说:“你要追求我可咱还不认识呢。”
钱进赶紧摆手:“没有没有,您误会了,女同志,其实我是想找你打听点事。”
刘芳松了口气,将盒子揣进了兜里:
“你们问什么其实不用这么客气,哦,我知道了,你们不是供销社的吧你们是检察部门的同志是不是要找我调查我们领导的情况”
这样她又紧张起来。
要是收了检察部门的东西,那等着挨办吧。
不过只要领导被抓了,似乎也就没人办自己了……
这么一想,精致女郎心野了!
钱进摇头:“不是,我们是想问问你最近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他拿出马德福照片给刘芳看,一时之间也有些紧张。
马德福人脉很多,他很担心刘芳也是马德福的人,那样恐怕在他调查马德福下落之前,先被马德福给调查了。
刘芳的反应吓他一跳:“噢,你们还真是自店公社供销社的人这不是你们供销社主任马德福吗”
钱进点头:“是他,他在你们这里”
刘芳说:“他时不时会来,不过最近没来。”
钱进一直注意她的神色。
很平常。
没有波动。
这样要么刘芳是个影后,要么就是她说了实话。
钱进看向张爱军。
张爱军冲他摇头。
同样没有发现刘芳的异常。
这样钱进暂时放下心,刘芳应该只是认识马德福,而不是马德福的人。
但他还不死心,问道:“马德福最近没来你确定吗”
刘芳不是个有耐心的姑娘,不过那块漂亮手表给了她充足的耐心。
她皱起眉头说:“起码这几天没看到过他,而且我这里有登记簿,要不然给你看看登记簿上的名字,他要是来住宿,肯定得登记。”
钱进说道:“那我们能不能抄一份最近住宿的人员名单”
刘芳犹豫了一下。
她摸了摸手表盒子,还是去把登记簿拿了进来:“快点抄,这个是不能被你们顾客看的。”
招待所房间不多,总共三层楼不到四十个房间,现在还没有住满。
于是钱进笔走龙蛇,很快把上面的名字和工作信息给抄写下来。
“谢谢配合。”抄写完毕他合上登记簿,笑着递还给刘芳,“不过你别透露我们到来的消息。”
刘芳说道:“放心吧,我透露这个干什么”
她带着登记簿离开,钱进开始研究本子上的内容。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烟味,床单洗得不太干净,床底桌子底下都有烟蒂。
张爱军拿起床头柜上的搪瓷杯准备倒热水喝。
钱进摆手。
他对这招待所的卫生情况毫无信心,反正又不渴,还是不在这里喝水了。
将本子上登记的信息看了一遍,钱进直接起身去拉开窗帘,窗外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有发现。”了解他的张爱军低声问。
钱进把抄录的名单递给他,指着301号房间的名字点了点:“李彩凤这个名字可疑,登记的是女同志,却住双人间。”
张爱军皱眉:“马德福会用假名。”
“不是,看笔迹就知道是个女人留下的,可这女人是月州人民医院的护士。她既然是本地人,跑来住招待所干什么”钱进猜测这女人有问题,但不确定是不是跟马德福有关。
于是他进一步下命令:“你去后院或者前街,试试能不能透过窗户看到里面几个人……”
“拉上窗帘了。”张爱军直接说,“我刚才观察的时候记下了拉上窗帘的房间,301的窗帘全拉上了。”
钱进精神一振,更有问题了:
“等天黑透了,你去前面透过窗帘看看人的影子。”
张爱军点点头,没多话。
晚上八点半,张爱军悄悄溜出房间,借着夜色的掩护摸到后院。
301房间的窗帘拉着,但他等了一会就等到了有人从窗前经过。
然后身影投射在了窗帘上。
最终观察到九点钟后他回来了,说:“里面有两个人影,一个高大,一个娇小。”
钱进兴奋的一拍手,问道:“能不能想办法确定一下是不是有马德福”
张爱军沉吟,说道:“我刚才特意看了,窗帘拉得很紧密。”
“想透过窗子看是没办法的,所以只能去贴着门倾听。”
“但我对马德福的声音不熟悉,这样你去门口听,到时候我会在窗户上制造点声响,里面的人应该会出声。”
他们又等了一阵,等到十点半基本上走廊里没人了,钱进去了301门口将耳朵贴在了门板上。
很快有窗户被拍一样的闷响。
屋子里接着响起女人的惊呼:“怎么回事窗户外面怎么回事”
“别慌,我去看看。”熟悉的声音!
是马德福。
窗户拉开,有猫叫声响起。
马德福关窗又说话:“嗨,就是一只野猫爬上来了。”
“吓我一跳。”娇柔的女声响起。
马德福嘿嘿笑:“有我在你怕什么你还跳哪里跳嗯让我看看哪里跳……”
“讨厌死了。”
“嘿嘿,我这就让你欲死欲仙……”
钱进挺想继续听下去的。
但正事要紧,他怕会被人发现然后打草惊蛇,这样只能恋恋不舍的离开。
意外惊喜。
李彩凤肯定不是马德福的妻子。
钱进还不知道马德福妻子叫什么,可是哪有好人家的媳妇会娇滴滴说‘讨厌死了’的
他开开心心跑回105,等张爱军回来后竖起大拇指:“你猫叫声学的挺像。”
张爱军嘿嘿笑:“我学狗叫更像。”
这个钱进倒是知道。
张爱军经常学狗叫逗黄锤玩。
确定了马德福的下落,而且还发现马德福这混蛋在招待所里开房玩女人,钱进可太高兴了。
意外之喜!
这年头国家抓个人作风特别是干部的生活作风抓的很严,多数领导干部不敢乱搞男女关系。
钱进本来没指望抓到马德福什么把柄,毕竟马德福现在知道他钱进被市供销总社派来收拾他,他应该很谨慎。
按照钱进计划。
他准备先查到马德福藏身地点,然后通知领导一起来抓他,用无故旷工这招给他个难堪。
没想到这货无法无天,直接旷工跑来县城跟相好的玩的。
钱进能说什么
只能说上帝想要其灭亡,必先令其疯狂啊!
他再次去找了刘芳,打听301房间的消息。
刘芳说:“住的是我们人民医院的女护士,嗯,是她开的房间,最近她晚上都过来住,说是家里房子正要收拾,怎么了”
钱进堆笑:“没什么,刘芳同志,你明天再帮我注意一下,如果她还会来,你打一下这电话跟我说一声。”
“下次我再来,给你捎带个漂亮发卡,现在魔都的姑娘都戴那种发卡,可漂亮了,上面镶着有机玻璃,跟钻石一样能在灯光阳光下不灵不灵的发光。”
刘芳很期待:“行,没问题。”
当天夜里钱进骑着摩托载了张爱军返程,第二天他先踏踏实实工作,等到下午开始行动起来。
先拨电话给县供销总社政工科科长刘新辉。
电话接通,钱进说:“喂,是县供销社吗我这里是自店公社供销服务社,我要找刘科长。”
电话那头传来刘新辉的声音:“我就是刘新辉,你谁啊找我干什么”
“我是自店供销社的售货员钱进。”钱进语气严肃,“刘科长,是这样的,我们公社春耕物资调配出了点问题,得请马德福主任回来处理一下。”
刘新辉奇怪了:“马德福他不是在你们公社工作吗你怎么找我要人”
“他没在我们公社呀。”钱进故作惊讶,“三天前他去了县里,说是参加政工科举办的学习班。”
“学习班上周就结束了啊,马主任一直没回去”刘新辉下意识的说。
然后他琢磨了一下又说:“不是,他马德福就没来参加这个学习班,他人呢”
钱进叹了口气:“我也正纳闷呢,马主任一向工作认真,不可能无故旷工,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刘新辉有些郁闷了:“怎么回事他一个老供销、一个男同志能出什么事”
“你等一下吧,我这边先问问其他领导,等我给你回个电话。”
过了得有小半天的功夫,刘新辉的电话才打过来。
这次再说话,他的声音便有些慌张了:“奶奶个熊,我们这边联系不上你们马主任了。”
“你们等着,我待会去你们单位,这整天的都是什么事嘛,这马德福真是的,怎么回事嘛!”
挂断电话,钱进嘴角微微扬起,他出门而去,直奔治安所。
刘建国正在打太极拳。
他提前养生了。
看到钱进到来,一记揽雀尾差点抖成了闪电鞭:“钱、钱进啊你怎么又来了”
钱进严肃的说:“我是来报案的!”
刘建国叹气:“那你说吧,是谁又招惹你了”
钱进摇摇头:“招惹我没有,没人招惹我。”
“是这样的,我们供销社主任马德福不见了,这同志失踪了,我们县供销社的相关领导正在来的路上,他们让我先报警。”
刘建国拿起搪瓷缸喝了口水:“马德福不见了他最近不是一直没在公社里吗他不是被你打跑了嘛!”
钱进赶紧说:“别啊,刘所,您这么说就不地道了,我哪有那么霸道”
刘建国笑了起来。
要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这个我可是老擅长了!
钱进说:“我实话实说吧,刘所长,我怀疑我们马所长是被人绑架了!”
刘建国立刻警觉起来:“绑架!这怎么可能咱自店公社这个小地方还能发生绑架这样的重案”
“不可能,这不可能!即使他真是被人绑架了,那也只能是……”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
因为不好说。
他觉得如果马德福确实被绑架了,恐怕是被钱进给绑架的。
钱进说道:“可就是这两天,他人一直联系不上。”
“马主任平时工作认真,即使他外出学习还是怎么着,也会时不时打电话回来跟我们的会计赵大柱同志沟通财务工作,不会像最近一样直接无声无息。”
“说实话,虽然我平时跟他有些工作上的分歧,可我们是英雄惜英雄,我们单位的同志还是很担心他安全的。”
刘建国掐腰。
他凝视钱进,钱进表情恳切。
这样失踪案是重案,既然有人来报警,他就需要接警,可这也有个条件:
“根据国家法律法规,失踪案需要家属来报案……”